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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唐全传·第三十六回

  众将攻打临阳关 伯当偷盗呼雷豹

  众将问道:“真主在那里?”茂公道:“真主误罹人命,被仇家捉住,押解送朝廷治罪,如今已到瓦岗东路了。”程咬金道:“有这等事,待我去救他来。”说罢,就提斧上马,竟从东门而去。茂公即同众将上马出城,往东赶来。那杨玄感正押着囚车赶路而来,咬金望见明白,飞马跑去,玄感措手不及,被咬金一斧砍作两段。后面茂公同众将赶来,杀散从人,打开囚车,取过金冠龙袍,请李密上辇回城,李密道:“小可李密,正犯大罪,今蒙列位相救,愿为小卒足矣,焉敢出此异望?”徐茂公道:“天数已定,主公不必多虑。”李密大喜,上辇回到瓦岗寨,众将俱更朝服,请李密升殿。众文武参贺毕,降旨改天年,立国号,自立为西魏王,改瓦岗寨为金墉城。咬金把家眷移出府外,另居别第,李密遂封徐茂公为军师,魏征为丞相,秦琼为飞虎将军,邱瑞为猛虎将军,王伯当为雄虎将军,程咬金为螭虎将军,单雄信为烈虎将军。其余众将,封为七骠八猛十二骑将军,大开筵宴庆贺。

  稍停两月,李密下旨取五关,杀上江都,捉拿昏君。加封叔宝为扫隋兵马大元帅,程咬金为先锋,徐茂公为行军军师,邱瑞、单雄信、裴元庆为运粮官。其余众将,悉令随征。裴仁基协同魏征守国保驾,兴兵二十万,杀奔临阳关而来。

  离关不远,放炮安营。那临阳关是尚师徒新来镇守,当时程咬金为先锋,先来抵关讨战。尚师徒闻知,手执提炉枪,上了呼雷豹,出关对敌,见了咬金大喝道:“你这呆犬,怎么皇帝不做,让与别人?今又领兵出战,分明是来送死!”咬金道:“俺不喜欢做皇帝,与你何干?如今情愿做先锋,出阵交兵,好不快活。你若知事,快快下马投降,免我动手。”尚师徒道:“你这呆子,说这无气力的屁话!”咬金笑道:“胡说!你说我无气力,来试试我的家伙吧!”即举宣花斧欣来,尚师徒知他三斧厉害,第四斧就无用了。忙把枪架住他斧,就把这匹坐骑领上痒毛一扯,那马两耳一竖,呼的一声吼,口中吐出黑烟。那咬金的坐骑一交跌倒,四脚朝天,尿屁直流,把咬金跌下马来。尚师徒喝一声:“与我拿了。”当下众兵把程皎金绑入关中去了。

  西魏败兵报进营来,说:“先锋程咬金被尚师徒活捉去了!”叔宝闻报大惊。正要发兵,忽报运粮官邱爷到了。叔宝命左右请入帐中。相见毕,叔宝把咬金被捉的话,说了一遍。邱瑞道:“元帅放心,尚师徒的武艺,是老夫传授他的。向来师生情重,待我去劝他前来归降。”正谈论间,忽报尚师徒讨战,邱瑞道:“元帅放心,他今讨战,老夫即去叫他来。”遂上马来到阵前。尚师徒一见,口称:“老师在上,弟产甲冑在身,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邱瑞道:“贤契少礼,老夫有一言相告。”尚师徒道:“不知老师有何言语?”邱瑞道:“当今主上无道,弒父杀兄,奸嫂欺娘,杀害忠良,以致天下大乱。料来气数不久,贤契何不弃暗投明,同老夫为一殿之臣,岂不为妙?贤契请自熟思。”师徒闻言,高叫一声道:“老师差矣!自古道:‘食君之禄,必当分君之忧。’你这些言语,只可对那贪财慕禄之人说,我尚师徒忠心赤胆,岂肯效那鼠辈之行?今日各为其主,只恐举手不容情,劝老师早早回去为是。”邱瑞听了大怒,举起鞭来,照头就打。尚师徒把枪架住,叫:“老师不要动怒,还是回去吧!”邱瑞那里肯听,又是一鞭,尚师徒举枪来迎,战了八九合,尚师徒把呼霄豹领上痒毛一扯,吼叫一声,口中吐出黑烟,把邱瑞的坐骑跌翻在地。尚师徒道:“报君以忠,容情便不忠了。”提起枪,就把邱瑞刺死。

  败兵报知叔宝。叔宝大怒,上马出城,叫声:”尚师徒,俺秦叔宝在此,特来会你。先有一言奉告。”尚师徒道:“有何话说?”叔宝道:“我知你乃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上阵交锋,生擒活捉,枪挑剑剁,是个手段,死也甘心。你却倚了脚力本事,弄他叫一声,使人跌下马来,你就捉去,岂是好汉所为?”尚师徒道:“你说得有理。我今不用坐骑之力,有本事擒你。”叔宝道:“还有一说。我今与你比手段,两下不许暗算,各将人马退远,免生疑忌,才见高低。”尚师徒道:“有理。”各把人马一边退到关下,一边退到营前,两下遂举枪齐起,叔宝又叫:“且住!你的马作怪,我终不放心。若你战我不过,又把坐骑弄起来,岂不仍受你的亏了?要见手段,我们还是下了马,用短兵器步战,就要擒你。”尚师徒微笑道:“也罢,就与你步战。”两人齐跳下马,各把枪插在地上,各把马拴在枪秆上,一齐取出鞭锏,就步战起来,

  叔宝一头战,只管一步一步往左边退走,尚师徒只管一步一步逼过去。徐茂公看见了,忙令王伯当如此如此。伯当便悄悄走过去,拔起提炉枪,跳上呼雷豹,就飞跑回营来。叔宝眼快,瞟着了王伯当,就又败到落马所在,叫声:“尚师徒,我和你仍旧上马吧!”拔了虎头枪,跳上黄骠马。师徒一看道:“我的马呢?”叔宝道:“想是我一个敝友牵回营中去了。”尚师徒道:“可笑你这些人,到底是强盗,怎么把我的马偷去?”叔宝道:“你可放出程咬金来还我,我便还你呼雷豹。”尚师徒道:“我就放程咬金还你,须要对阵交换。”叔宝道:“使得。”尚师徒就叫军士进关,还了程咬金盔甲斧马,送出关来。两边照应,这边放程咬金过来,那边放呼雷豹并枪过去。其时天色已晚,各人收军。

  当晚秦叔宝吩咐王伯当,连夜到城东旷野,如此如此。王伯当得令,同几名军士,往城东一株大树底下,掘下一个大窟。伯当钻身伏在下面,令军士用席遮盖,上面放些浮土,众军士遂回营复令。次日,叔宝单骑抵关讨战,尚师徒闻知,跳上呼雷豹出关。交战五六合,叔宝半战半败,望东南而走。师徒工紧紧追来,叔宝忽叫道:“尚将军,今日不曾与你说过,却是为要却那脚力才好!”尚师徒道:“我昨日说过就是,不必多言。”叔宝道:“口说无凭。我到底疑着这匹马,还是下马战好。”尚师徒道:“我下了马,你好再偷。”叔宝道:“这里是旷野去处,离营七八里路,四下没个人影。那个跑来偷你的?”尚师徒听了,四下一看,便说:“也罢,就下马战便了。”

  二人下了马,都将缰绳拴在树上,交手紧战。叔宝又步步败将过去,尚师徒紧紧追逼,那王伯当在窟中轻轻顶起席,钻出窟来,将呼雷豹解了拴,即跳上身,加鞭回营去了。叔主兜转身,叫声:“尚将军,我和你仍上马战吧。”遂跳上黄骠马。尚师徒一看叫声:“呵呀,我的马呢?”叔宝笑道:“又是我敝友牵去了。”说罢,大笑回营,气得尚师徒三尸直爆,六孔生烟,只得匆匆回关。

  这里叔宝回营,见了呼雷豹,心中大喜。吩咐牵到后槽,急急上料,一面摆酒庆贺,是晚,程咬金想这马为何这等厉害,遂走到后槽看看,只见众马皆远远立着,不敢近他。咬金就把呼雷豹带住,一发将他痒毛一拉,他就嘶叫一声,众马实时跌倒,尿屁直流。咬金摇头道:“为什么生这几根毛,这般厉害?外面好月光,我自牵他出去,放过辔头看。”遂将马牵出营来,跳上马背,往前就走。走一步,址一扯,那马一声吼叫。程咬金把毛乱扯,那马就乱叫不住,咬金大怒,一发将他这宗痒毛,尽行拔起来。那马性发,颠跳起来,前蹄一起。后蹄一竖,掀翻程咬金在地,遂跑到临阳关来,守关军士认得是元帅坐骑,忙出关带进报知。尚师徒大喜,近身一看,却没有痒毛了,凭你扯他,只是不叫。尚师徒因这马虽然不叫,还是宝驹,便吩咐军士好好上料,按下不表。

  单说程咬金当下被呼雷豹掀翻在地,及爬起来,不见了这马,就回营去睡了。次早叔宝升帐,军士报禀此事,叔宝大怒,喝令把咬金绑去砍了。咬金叫道:“秦大哥,你为何轻人重畜,为一匹马,就杀一员大将?而且你我是好朋友,亏你提得起!”叔宝听了,吩咐松了绑,说道:“你这匹夫,不知法度,暂寄下你这颗头,日后将功赎罪。”话未说完,忽见军校来报,尚师徒讨战,叔宝即使提枪上马出营。未知后事如何,已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