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仍新岁，黄冠自腐儒。
天宁惜矛盾，世或有唐虞。
卖字应开市，游春莫问途。
酒肠无热处，和泪饮屠苏。

草间黄帽影，两两出番僧。
不问人间世，长燃佛界灯。
羁縻天所弃，迷信帝何能。
寥廓无兴废，从兹泯爱憎⑴。

扁舟出碱涝，日薄昼冥冥。
岸蚀沙能语，云开风有形。
极边无戍鼓，何地戴王灵。
留得千秋影，狼居两点青⑴。

家似离巢燕，身如出塞云。
窥天终自幸，垂老厌多闻。
河尽东南转，山从朔漠分。
纪行聊复尔，大地本无垠⑴。

入门百不适，合眼常昼眠。
忽惊檐雀语，恍如晓行天。
去年脱命处，黄河浩无边。
妇孺暂相保，惴惴亲狼烟。
谁知伤心事，转在生还年。
阶前众草靡，一树独兀然。
树叶覆我身，树根入黄泉。
黄泉我不见，根叶常牵连。
为报泉下人，吾衰不如前。

冲沙两岸风，舟疾欲浮空。
草色不成绿，柳条才吐红。
意中有春日，身外即鸿濛。
磴口鸡鱼贱，传闻西道通⑴。

西风不成雨，吹入小单于。
弃地常千里，神功有后图。
水低斜岸出，天远片云无。
碧眼谁家子，新开百道渠⑴。

舟环乌喇特，面面饱看山。
杂树自生灭，河流时往还。
毡庐寒暑共，国界有无间。
垦牧强权在，边民尽出关⑴。

闻说阴山近，横流入地行。
梦悬青冢影，风有黑河声。
市远寻车辙，尘昏压土城。
万方同永夜，孤烛自分明⑴。

已诀忍再见，返恨死难速。
止我勿登楼，呻吟抵床褥。
那知楼下人，肠断不可续。
惟馀百悔心，迸作一声哭。
避疫卫生言，宁堪待骨肉。
人病尔服劳，尔病仰空屋。
持此例平时，感叹到佣仆。
补过生无期，天乎何惨酷。
诗成付稚女，是我酸辛录。
认父哭母声，开函时一读。
沧桑万事改，吾衰景尤促。
回身视家人，早死庸非福。
泪尽忽失笑，待我湘山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