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 杭州虎跑寺谒弘一法师舍利塔（1995）

塔隐长林杪。
漱流泉、兰香蕙馥，雾迷烟绕。
如此高僧如此地，未许蜂喧蝶闹。
问可许，吾侪歌啸？
我亦曾经沧海客，避芳丛，欲遁空空道。
奈孽障，总难扫。
灵前稽首神飞袅。
最钦迟、松筠气节，水云襟抱。
万斛才情无著处，付与吟笺画稿。
更谱入，泠泠琴操。
忏尽风怀禅室冷，对青灯，血黯红心草。
终古恨，几时了？

蓝霞低护，沧溟遥指，蓬莱望里迷濛。
鲸背放歌，波心照影，飘然恍入珠宫。
霜雪卷晴空，蜃楼接螺岛，真幻朦胧。
万木扶疏，一襟披拂快哉风。
浮沤小寄萍踪。
羡滩头宿鹭，天外飞鸿。
仙梦欲寻，尘缘未了，云游恁地匆匆。
山染夕阳红。
海隔星槎杳，啼断寒蛩。
伫看巉岩石像，慷慨起沉雄。

酾酒临江，白袷红巾，举袂欲飞。
叹高楼人去，文心安托；
长空雁断，山色谁题？
拍遍朱栏，歌残金缕，放眼兰汀鹭影微。
销凝处，怅繁弦急管，都付鹃啼。
虹霓忽幻云梯，甚烟霭纷纷路转迷？
奈扪天有问，徒嗟天醉；
留春无计，更送春归。
南浦舟沉，西园树老，阅尽沧桑几度悲？
茫茫意，伴杨花万点，共逐斜晖。

鸿雁声凄切。
更那堪、峨嵋雾绕，锦江波咽？
笛里梅花香不度，苦对茫茫飞雪。
问底事、天倾柱折？
史笔词心零落尽，怕芳菲、从此都衰歇。
凝恨处，泪成血。
沉哀欲向冥魂说。
奈昏昏、九原遥阻，一灯难接。
漫检遗书寻旧梦，梦影翩翩如蝶。
又恍坐，光风霁月。
莫谓庵中冰茧冷，裹阳春、分照青衿热。
回首望、冻云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