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一九二七年）

词人长是，恨春来又晚，春归还急。
我恨从来无一个，参透个中消息。
春自何来，春归何处，春亦无家客。
去来全异，那轮天上明月。
容易衰老春容，韶华无几，转眼成长诀。
蝴蝶穿花花落后，来岁新枝重发。
试看双飞，寻桃觅柳，可是年时蝶。
馀怀飘渺，此情堪共谁说。

一纸书来道苦。
想人对孤灯酸楚。
三缕眉心皱无语。
发苍苍，鬓星星，冉缕缕。
万事从头数。
只难得少年心绪。
长夜无眠到天曙。
问青春，竟抛人，何处去⑴。

对烛长叹，我侬生小。
燕南赵北都行到。
欲寻屠狗卖浆游，荒山平野馀衰草。
逐鹿中原，化蛇当道。
鱼龙扰攘何时了。
自家不肯作英雄，从今莫恨英雄少。

身如入定僧，心似随风草。
心自甚时愁，身比年时老。
空悲眼界高，敢怨人间小。
越不爱人间，越觉人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