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木兰花（一九三二年）

明灯影里。娇压眉梢抬不起。
一笑生辉。颊上红霞晕欲飞。
情怀零碎。双袖龙钟千点泪。
心上残欢。只供云岚烘乱山。

满酌蒲桃泛夜光。
可怜痛饮不能狂。
空教酒力战回肠。
斜日西沈云瀵漠，故园南去路茫茫。
醉乡依旧是他乡。

拥炉反复思剪事。划灰写作伊名字。
记得下湖船。月明水接天。
今宵窗外月。比似当年洁。
簌簌北风中。青光筛碧空。

万事都输白发，千秋不改红尘。
相思两地漫平分。
半生浑似梦，一念不饶人。
眉月可怜细细，眼波依旧粼粼。
心花开落已缤纷。
隔墙桃与李，各作一番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