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董天士四首其四

十年相约谢风尘，天地无情陨此人。
乱世逃禅聊解脱，衰年哭友倍酸辛。
关河泱漭连兵气，齿发苍浪寄病身。
泉下有灵应念我，白杨孤冢亦伤神。

百结悬鹑两鬓霜，自餐冰雪润空肠。
一生惟得秋冬气，到死不知罗绮香（天士不娶）。
寒贳村醪才破戒，老栖僧舍是还乡。
只今一暝无馀事，肯要青蝇作吊忙。

五岳填胸气不平，谈锋一触便纵横。
不逢黄祖真天幸，曾怪稽康太世情。
扫榻有时邀月入，杖藜到处避人行。
料应尘海无堪语，且试骖鸾问紫清。

事事知心自古难，平生二老对相看。
飞来遗札惊投箸，哭到荒村欲盖棺。
残藁未收新画册（天士以画自给），馀赀惟卖破儒冠。
布衾两幅无妨殓，在日黔娄不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