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丙歌①

台阳自古称天府，千里膏腴无弃土。
乐利升平亘百年，礼乐衣冠隆文武。
忆昔逆匪林与陈（作者注：「林爽文、陈周全。」），小丑跳梁瀛海滨。
天戈一指即授首，噍类扑灭飞灰尘。
封疆从此日安静，走险匪徒何所逞。
风狂飓起海波扬，洋匪蔡骞复告警。
初从内地掠商船，馋口东望久咽涎。
天险陡闻入鹿耳⑴，几番防戍总徒然。
台江瀚漫无障蔽⑵，船户行商遭搏噬。
捍卫计穷可奈何，星星不灭燎原势。
普天率土皆遵王，何物么么敢猖狂。
北先沪尾南东港⑶，山海交通肆扰攘。
旋闻凤山已失利，城陷葭月二十四。
司马频危县令亡⑷，局存火药一坏地⑸。
有援兵，阻贼氛，相违咫尺不相闻。
南仔坑中进退谷，全师返卫将能军⑹。
郡城鹿耳船如蚁⑺，贼计诡随同蜮鬼。
乘虚直入窥金汤，径截咽喉洲仔尾⑻。
匝地峰烟四望惊，分防南北已无兵。
亟图守禦筹长策，激励义旗鼓吹荣⑼。
腊初五六贼锋迅，连日分攻安平镇⑽。
孤城海上隐如山，炮燄迷天空雷震。
全台险要重西关，关外万家烟火环。
此地安危系唇齿，木城不竖保无患⑾。
安平任攻不可下，谋犯城隍暂相舍。
蚁聚蜂屯钱桶围，壁垒团团遍山野。
八门攻击薄城壕⑿，苦战鏖争神鬼号。
白甲前驱皂纛继⒀，靡乱红巾鸟兽逃⒁。
满腔义愤同仇切，木栅满城城似铁。
关孰拊循孰冲锋，武吉游戎文令薛⒂。
困守弹丸涸辙鱼，秦庭不见申包胥。
首提援旅军门李，连促增兵飞羽书⒃。
即令许王两镇协⒄，连挑精卒易轻艓。
横截贼人水陆冲，前后两战战连捷⒅。
维时音梗道难通，嘉邑纷纷贼肆攻。
闻道大兵来鹿港，悬悬望眼转成空。
计程百里朝夕至，郡守阻军驻嘉义⒆。
去腊待尽春王正，未见一人并一骑。
善谋文武计兵骄，声言薪尽放采樵⒇。
精锐暗藏四路出，会师水陆集来朝。
诘朝二月二日序，兵分两道一时举。
陆军诱敌任穷追，回首贼巢空一炬(21)。
一炬遂成不世功，薛令后先王副戎。
妙算无遗推大宪（作者注：「镇宪爱，道宪庆。」），昆岗燄照海天红。
满野豺狼解体散，逆骞坐是谋逃窜。
长围共恨失奔鲸，成事在天堪浩叹(22)。
贼去天家尚未知，大臣衔命统雄师(23)。
元凶未殄留馀孽(24)，莫恃粗安不虑危。
安集流亡揭榜谕，廓清南北穷剿捕。
策勋讯馘赏罚明，重见太平风日煦。
可怜南路竟如何，村落为墟四百多(25)。
闽岂尽贼粤岂义，伤心兔爰雉离罗。
陡然起灭犹反手，筹谋善后费搔首。
天心厌乱未可知，未雨先须网户牖。
最难底定是全台，闽粤泉漳隙易开。
网漏吞舟鱼又逝，宁知蔡逆不重来(26)。

三来海上听涛声，几度传烽彻夜惊。
独出有时驱怒马，重围多恨失奔鲸。
烟消岛屿初安市，雨洗郊原已罢兵。
留语东瀛诸义士，艰难还赖尔干城（许俊雅编校）。

海外遥闻一岛孤，好风经宿到澎湖。
蛏含玉舌名西子，蚌吸冰轮养绿珠。
荡漾金波浮玳瑁，连环铁网出珊瑚。
登临试问沧桑客，犹⑴有田横义士无（施懿琳编校）。

酿蜜波罗摘露香，倾来椰酒白于浆。
相逢岐路无他赠⑴，手捧槟榔劝客尝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