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画牛

朝来饷农过东菑，有客持画乞我诗。
人言戴嵩画牛世莫比，试观此图将无是。
是何形状意态俱，逼真写物如此几。
有神老牸安闲卧原野，小犊依依亦閒暇。
莫非春深耕耨馀，长暑应知桔槔罢。
我生自少闻吾松，人希服贾俱勤农。
十室五六养此畜，乘时力作多牛功。
儿孙世守若恒产，尔家我室还相通。
迩来年荒民缺食，况复徵科令行急。
卖牛与犊输官租，能有几家犹似昔。
还客此图起长吁，我有一语君莫嗤。
何当有术叱之下，给与农人负犁耙。

天为积气地积块，四极八埏作肩背。
泰华卓荦奠两案，江河萦纡横一带。
扬斗柄兮酌天浆，截鹏胔兮作殽脍。
手擎日月弄明珠，足蹑山河嫌细碎。
独骑凤皇参帝庭，坐掣蛟龙畜溪濑。
搦长矢兮射九乌，挥雄剑兮倚天外。
浩浩独入无穷门，浑浑自与元气会。
已将万古等须臾，更蹴三山填渤海。

寒窗语咿坐如块，正忆阳和欣曝背。
病躯厌事每忘栉，贵客临门愁束带。
古训微言费钻讨，理义悦心如啖脍。
絺章绣句我何有，小技雕虫嫌琐碎。
刘子才气锐无敌，鹰隼脱绦船下濑。
与我论交三十年，颠倒脱落形骸外。
从来知己不易得，牝牡骊黄谁识会。
俯仰乾坤一慨然，我欲乘槎泛沧海。

平湖如席洲若块，渔子击水惊鱼背。
一网数鳞如拾芥，骈头贯腮相萦带。
饔人挥刀飞雪花，座客停餐谈玉脍。
秪须一脔赏风味，莫教大嚼嫌微碎。
天生食物为人用，畜牧山林与溪濑。
纵欲暴殄乖好生，异说更求常理外⑴。
一尊笑谈聊适尔，千古襟期谁复会。
拟学任公钓巨鳌，须制长竿向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