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汀州下小刀溯流①

一舟较掌宽，掀翻付濑速。
碧渚乍分维，青峰已在掬。
游子密惊魂，篙师暗理舳。
谈笑轻波澜，歌讴相趁逐。
左右割巃嵷，抑扬开纠蓼。
崩腾若舍辔，洄漩似转毂。
颇疑惶恐派，十八馀伸缩。
何殊香炉上，九天悬布瀑。
旦昏几何时，千山破含蓄。
谁能尽山情，或恐漂地轴。
高湍忽荡胸，远浪还吹腹。
我思嵌岩际，亦自有幽谷。
自同急涧奔，白云谁敢宿。
前贤足未到，神奇多隐覆。
平生游远意，所至凭心目。
对此欲何言，临深尤蹜蹜（以上《宛在堂诗·舟中二集》）。

雨馀朝梦添，春倦羁云惹。
睡乡未远遐，扁舟颇潇洒。
高枕对青山，侧身依绿野。
千年陶窗北，百世庄园下。
自谓羲皇真，何知蝴蝶假。
古来贤逸人，一一供臂把。
清风卷篷入，怀抱真堪写。
葛天有遗民，惟我或是也。

春日迟迟下，春山处处青。
春光多懒困，春色未飘零。
窈意留莎草，微芳发渚馨。
双燕飞还语，群鸥去复停。
斜阳粘翠壁，返照及疏棂。
孤清隐顾盼，幽人自渺冥。
披襟初一眺，物象满前汀。
落尽高天日，梦游乍遣醒。

舍棹就前峰，停桡依急濑。
举目望巍城，倒影如悬盖。
东西画二流，千桅聚一带。
奔溪忽罢行，飞烟日可绘。
先王措不倾，必求当要害。
相彼粤闽冲，形势此为最。
为关别有心，区区宁计会。
未闻惟正供，独烦中饱嘅。
堂堂半刺客，岂复称牙侩。
我欲副其求，赠以青山霭。
谁能捐有馀，稍足医无赖。
莫使望乡人，神飞东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