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夜

几经残雨小兰亭，渐有夭夭覆子阴。
十里桥烟霜月落，半窗灯影梦云生。
登楼辨远依稀树，放艇追风惨澹春。
记取偷年杜鹃语，当时误作踏青吟。

伴灯孤兀坐，我梦飘大风。
摧屋若败纸，斗石走如蓬。
我未觉风至，身已旋层空。
触额忽峭崖，头肿鼻欲歪。
一发卒未堕，悬枝何危哉。
急思欲自救，砉然风复骤。
三日不见日，所处疑宇宙。
安归不可晓，任之如痴朽。

隐几每茫然，神昧弱于萤。
于中有所见，恍恍难为名。
飘然拽一杖，腰中挂壶瓶。
既饱乘兴出，未至已欣欣。
小步横畴亩，仰首观白云。
遇竹且稍止，徘徊足啸吟。
蹭蹬攀千丈，绝顶观风尘。
竞高留鸟共，驱峰若宰临。
兴尽随所与，卧石听溪音。
经暮卒难返，猿公撩吾巾。
濯濯成归去，天已几过明。
虽非老而退，壮岂难沉沦。
念此卒不得，相伴一壁灯。

轵有勇士曰聂政，素著虎誉闻者震。
濮阳仲子挟仇恶，百金遂以卖躯壳。
值以母累不遽行，俟时待契磨戟兵。
府中衙卫拥侠累，直上宰首如无人。
抉目屠肠坏其身，固为有姊尚藏存。
吾嗟聂政未为士，堪堪仅得一利豕，唯于孝字差可齿。
烈哉人间有此姊，涕然长哭竟共毁。
地下若许重相见，聂政直应复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