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梦（九月五）

连月纠缠病，一日衰十岁。
忽梦双鬓青，翩翩髭髯退。
手握蒙童书，身居教室里。
邻座共咿喁，清澈少年味。
独坐夫何人，背倚崔嵬匮。
年龄若相当，神态久已昧。
是我日所思，竟得同窗会。
素指弄绿发，染作花白髻。
我求返童药，期得亲芳蕙；
彼岂有同欲，故用催年剂？
恍惚不能知，巨火奔忽至。
砉然跃楼檩，势恶浩难制。
众窜迷东西，惶如失火蚁。
留我二人同，颤慄火舌底。
四觅心亦焚，纤手举我水。
羽升近楼檩，泼洒莫可溃。
数梦皆惊慌，究有何隐义？
深恐巴陵人，果遭急迫事。
身起心未归，捷足奔池湄。
訇然头抢壁，始知是梦痴。
不知梦中人，可已离孤危⑴？

苍山月底聚玄云，犹有微光灺冷萤。
梦起西风摇落夜，蓬斋淡漠扫书尘。

何法易消秋，读书了百虑。
忽忽窗光暗，懜懜红又举。
晨暮不能知，幸鸟二时语。
近日多事来，如炮破窗户。
有妹与母争，有婶与叔怒。
虽云江中涛，不及岸头树；
久向水边行，安不湿鞋屦？
我乐闻枪鸟，哄然散天宇。
独坐有佳想，一佛静万苦。

草露清如眸，晶莹映月光。
寒萤如绿露，栖止蓬丛旁。
皆若俯可掇，渐近转微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