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二○○八年）

钧天废大雅，惟听颂声作。
散步欲何之，风露寻绰约。
欲向林中走，林幽隐弓彍。
欲向衢中走，衢曲苦寒薄。
欲向山中走，山魈爪牙攫。
欲向云中走，云舞豕狼恶。
欲向殿中走，殿窈大人嗃。
欲向人中走，何地立一脚。
泾渭性所分，诺诺与谔谔。
南薰殊不至，无由纾心瘼。
还归锁阘扉，呵壁自为乐。
又恐高语声，上惊天心阁。

夜厦环相叠，参差化城垛。
夜灯弄明灭，沧溟列星簸。
髣髴万千眼，眈眈皆视我。
隐约高门阆，当道兽形裸。
恐惧不敢言，扪心参因果。
落花感沉沦，恨未解遗蜕。
大邑何其黑，谁为降爝火。
倘得大光明，诚愿试一荷。
神女峰自高，薄冰难自破。
绮思如宿鹊，戛然一声过。
盈睫暮雨疏，垂鬟朝云亸。
环佩忆馀响，洛浦望烟锁。
相羊不忍去，愀然梦虚堕。
心既迷大宝，听笙焉能和。
婵娟今不来，谁伴伊人坐。

西方有佳人，倾城迷国主。
肌骨沁寒香，婷婷无片缕。
中土有佳客，钜金置一影。
豪气压艳城，谁复言余病。
巴黎佳丽薮，侈靡无与并。
惜赏其人体，未识厥民性。
近世自由乡，卢梭论民约。
马赛狂歌起，王权中道落。
寄眄欧风路，捲帘尽不如。
何不捐此相，易彼一帙书。

造化嘘噫气，氤氲覆下土。
素者若豕羊，黭者如豺虎。
眈眈谁仰天，缙云相期睹。
六螭乘风来，言笑闻誻誻。
庭燎照云表，钟鼓击镗鞳。
神兮焉在哉，裴回于阊阖。
正襟奏仪成，不复顾花醴。
帝降未及歆，攘夺或毁弃。
云蘙满桥山，人昧竟如彼。
念玆扬袂去，坰野入白霿。
祥和诚足贵，惜在桎梏中。
何如摧之碎，万里荡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