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古道歌

西南有径九天上，尝闻贾客恣来往。
雄鸡破曙马帮发，望中知有几千嶂？
莫问征尘何处去，云栈在胸鞭在掌。
崎岖马背载茶行，悠扬马首悬铎响。
一折氤氲入翠岚，再折苍茫没平莽。
百折饮马沧江流，万折飞雪入西藏。
我至滇南冬月底，主人迓客说如是。
我饮嘉茗洗寸心，我听嘉言洗双耳。
蚤轻生死饱风尘，闻道艰危客魂悸。
委蛇路遏澜沧江，健儿泅渡岂彷徨。
两山悬索风中曳，淩空人马若鹰扬。
最怜失势沉鱼腹，恸尽霜闺夜夜肠。
纵经绝地入雪域，春归小院隔年芳。
更有狂夫行不返，忘身射利天涯远。
维时失忆讵知还，百年只作故园看。
君不见，滇茶万里散他乡，滇氓万死履风霜。
古道相仍一千载，尚馀耆旧话沧桑。

烟含水一勺，风送舟一芥。
苍茫棹入丹青里，四山若瓮觉天隘。
雨飞浥翠几时收，蹴波好作逍遥游。
萦回水尽远山罅，杳渺澄岚天外流。
故人慷慨船头立，笑指湖山佐谈剧。
水涯鸥鹭总无心，迅翮点破风篁碧。
泊舟隐隐见茅亭，他年小驻可重经？
朋侣后约知底处，此时逸乐且忘形。
苍岩溅沫惊飞瀑，仄径寻幽披草木。
紫藤牵裾动诗肠，林涛洗耳疑琴曲。
蔡子魂，孟公魄，化为颢气何淋漓。
尔来山水有更迭，蔡之弦歌，孟之文字，长与元精塞四涯。
满眼风光不可掬，雨冥岸迥觉船移。
我来吊古徒为尔，怅然归去意迟迟。

客舍大江头，我家楚西北。
飙轮一箭归，天地入窗幅。
老母殷勤问，敢叹风尘色？
大妹买青韭，绳悬数尾鲫。
小妹掌庖厨，伫立灶台侧。
别来三五月，阿甥怯不识。
俄顷复相亲，剧戏情何极。
门外飐风荷，野凫恣游弋。
傍池开小圃，嘉蔬护樊棘。
雨馀番茄红，数畦莴笋直。
香盈闻母唤，围坐笑相食。
叵奈话桑麻，太息抚胸臆。
少壮走南粤，翁妪营稼穑。
膏瘠随地殊，水旱仰天力。
罢箸望田园，平畴碧如织。
因念父老艰，寸心翻凄恻。

天吴鼓横澜，危立望寥廓。
吾生渺一粟，万类在橐籥。
龟蛇两培塿，蜂牖映城郭。
飞梁度洪川，细带楚腰约。
箭疾帆转小，孤叶云边泊。
飙轮掣迅霆，络绎槐安陌。
冥然思太初，天地入浑噩。
造物真作剧，疏凿两沟壑。
南者长江险，北者黄河浊。
豪杰倚天堑，虎视奋雄略。
蜗角盖世功，彼苍发一噱。
俄顷惊涛息，钓叟观日落。
童子六七人，春风聚相谑。
悠游同队鱼，信有江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