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 年题豫园玉华堂前小照

对影悲身世。
怅平生、专心教学，关心国计。
一自胡尘侵蓟北，投笔驰驱万里。
只自恨、壮怀难遂。
历尽艰辛四十载，笑文章、到底谁知己。
身虽在，人老矣。
小园雨后开新霁。
玉堂前、三峰峭立，雕栏独倚。
高树斜阳天宇净，却被昏鸦噪唳。
勾引起、苍凉滋味。
小鸟啁啾鸳瓦上，似殷勤、劝我归家去。
家已破，且萍寄。

古刹门前，灵岩高处，望中香径微斜。
想夫差苑里，贮越女如花。
自范蠡扁舟去后，歌残舞缺，剩有啼鸦。
只效颦新月，沧桑看尽繁华。
江城缥缈，凭栏处、特地咨嗟。
纵刘白诗篇，机云词赋，难写烟霞。
江上青山如画，应笑我、录录天涯。
羡梁鸿夫妇，双栖便欲移家。

潋滟明湖水，今日又重临。
湖边花柳依旧，笑脸似相迎。
长忆年时打桨，一夜高楼风雨，劳燕遽南征。
人世沧桑换，一笑去来今。
独徘徊，空负手，感横生。
看它历下亭子，髹漆一番新。
挂起轩窗四面，映着山光水色，装点好园林。
怪底春光好，春已属人民。

又到中秋节。
最难忘、危城烽火，去年今夕。
变起萧墙顷刻事，妻子仓惶诀绝。
空剩有、杯盘罗列。
家口流离无恙在，喜今宵、共赏团圞月。
惊往事，萦心曲。
一场儿剧何匆促。
似卢生、邯郸梦醒，黄粱未熟。
水调歌头坡老叹，玉宇琼楼难托。
悟彻了、悲欢圆缺。
重对良宵重举酒，把金卮、重对姮娥说。
枕中梦，休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