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日自上海遵铁路赴沈阳纪行十绝句 其一 （癸亥）

畏途自卫我何曾，时复高歌就驿灯。
多谢金焦旧时月，夜寒相送到金陵。

负手看天岁又阑，转因行役觉心安。
胸中孤愤知难已，灯下阴符久不看。
江水能明沼吴意，河冰谁念度辽寒。
春来更向杭州去，多恐湖梅渐渐残。

廿年乞食违故山，爱而不见赧我颜。
灵源奇绝寺门好，合眼便梦松千盘。
王城已觉燕巢幕，冷官真比鱼上竿。
汉廷钩党忽见及，妻儿窃笑朋交寒。
西山有石不听踏，却走吴越侪殷顽。
逢人漫说具区好，谁念逋客盘无餐。
经年乡国困兵事，又攘吾臂缨吾冠。
区区救斗士所笑，掉头且去寻烟峦。
平生自信在孤往，不命俦侣兼携鬟。
一黥导游一笈后（顾青翎：「黥」似当作「筇」。），独挈秋影来款关。
乡僧诧我语音改，错疑客是城中官。
那知此士有殊嗜，能师孟博轻屠蟠。
量松都视旧围长，问僧半与新塔残。
山中掌故尚桑海，何论观弈悲长安。
嗟余少贱习鄙事，偶弄文史称儒酸。
汲泉种菜蔑不可，合共老衲分蒲团。
临流容鬓夺前稚，试险腰脚知今孱。
佛言人命在呼吸，不待招隐当知还。
独怜盖顶少茅把，僧房新宿仍捲单。
写诗留壁作息壤，不用拂袖笼纱看。

自昔家风喜客吴，祗今赁庑怯催租。
横流何与王尼事，归去楼阴且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