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庐述哀诗五首 其五

忆从葬母辰，父为落一齿。
包裹置圹左，预示同穴指。
埋石镌短章，洞豁生死理。
孰意饱看山，隔岁长已矣。
平生报国心，祗以来訾毁。
称量遂一施，堂堂待惇史。
维彼誇夺徒，浸淫坏天纪。
唐突蛟蛇宫，陆沈不移晷。
朝夕履霜占，九幽益痛此。
儿今迫祸变，苟活蒙愧耻。
颠倒明发情，踯躅山川美。
百哀咽松声，魂气迷尺咫。

哀哉祭扫时，上吾父母冢。
儿拜携酒浆，但有血泪涌。
去岁逢寒食，诸孙到邱垄。
父尚健视履，扶携迭抱拥。
山花为插头，野径逐汹汹。
墓门骑石狮，幼者尤捷勇。
吾父睨之笑，谓若小鸡竦。
惊飙吹几何，宿草同蓊茸。
有儿亦赘耳，来去不旋踵。

墙竹十数竿，杂桃李杏梅。
牡丹红踯躅，胥父所手栽。
池莲夏可花，棠梨烂漫开。
父在琉璃窗，颏唾自徘徊。
有时群松影，倒翠连古槐。
二鹤毰毸舞，鸣雉漫惊猜。
其一羽化去，瘗之黄土堆。
父为书冢碣，为诗吊蒿莱。
天乎兆不祥，微鸟生祸胎。
怆悢昨日事，万恨谁能裁。

架屋为层楼，可以望西山。
咫尺吾母墓，山势与回环。
龙鸾自天翔，象豹列班班。
灵气散光采，机牙森九关。
其上萧仙峰，形态高且娴。
雨如戴笠翁，妍晴立妖鬟。
云霞缭绕之，光翠回面颜。
父顾而乐此，日夕哦其间。
渺然遗万物，浩荡遂不还。
今来倚阑干，惟有泪点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