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行孙退谷侍郎席上作①

延陵季子不忘故，千金之宝带丘墓。
我闻此语馀千年，何来虎气腾重泉。
天精下观罔两㐲，雷公击橐蛟龙缠。
古绿光射人，瓜皮出土争新鲜。
错落黄金书，列星明灭苍浪天。
五步杀一人，易如削豚肩。
又有古鱼肠，形制殊蜿蜒。
贯甲洞胸不濡缕，立戟交轵如浮烟。
幽州十月风折绵，雪片堕地飞乌鸢。
是时看剑夜置酒，快若渴骥奔长川。
勾吴旧事足感激，悲来清泪忽潺湲。
延陵已蹈子臧节，谁令窟室生戈鋋。
太湖鱼炙事亦逆，苏台鹿走今谁怜。
鱄诸要离匹夫耳，属镂之赐吾悲焉。
孙公八十目如电，博古直擅欧刘前。
为公作歌惊四筵，乌尾毕逋河汉悬。
灯明酒尽雪亦止，回看剑气相腾旋。

月始在房群阴终，冻禽塌翅啼酸风。
吕生置酒邀我饮，清歌笑倚商玲珑。
朝来宿酲卧未析，吴郎告我归河东。
北风雨雪满天地，层冰千里高穹窿。
行人皲瘃手指堕，狐裘嗟汝胡蒙茸。
长安甲第高入天，马蹄动地声隆隆。
浆酒霍肉不足道，金玉磊砢堆堂中。
汝诗千首文百轴，洿涂未拔谁相通。
汝家王官谷，中条青濛濛。
藤萝相紏水相激，至今猿鸟悲司空。
汝归读书甘菽茙，致君尧舜会有日，飞伏讵辨谁雌雄。

涒滩之岁阴气凝，愁霖不绝如贯縆。
江星动摇阳景匿，虾虹闭藏潦雾增。
玄驹戴粒蚁封穴，白蹢涉波豕出缯。
恢台变节百草死，纵有纨扇须何曾。
立秋八日又七夕，不见河鼓低玉绳。
肃时雨若哲燠若，此事无乃非休徵。
今年灾异亦太剧，延庆旱魃嗟频仍。
太白失舍昼不入，白青夜见生芒棱。
左辅铜龙翻地轴，川竭水涌骞高陵。
我读刘向五行说，天意人事如相乘。
溴梁之会书地震，龙斗于郑梁山崩。
吁嗟盛世讵有此，胡为变易违其恒。
何时扶桑日东升，重霾一扫天宇澄。
野人烂睡曲两肱，晨炊不复愁薪烝。

松枝麈尾壁角悬，桃笙火出昼不眠。
长安五月旱太甚，自郊徂宫空告虔。
昨宵新凉生枕簟，五更檐溜声奔泉。
大江万里泻春涨，涛头泛泛何滇滇。
豁如毛挚去酷吏，身傅两翮思腾鶱。
坐忆江南此时节，流水决决鸣稻田。
钱郎打门送急递，鼠须煤尾交云烟。
青松短壑妙结搆，高厓巨瀑纷钩连。
长桥烟雨更奇绝，空濛似欲无山川。
湿篷折叠纤掠水，黄泥曲岸相夤缘。
江南旧游入梦寐，彷佛五湖春水船。
钱郎自号五湖长，此图日在衡门边。
胡为款段来长安，披裘带索履后穿。
我欲与君同扣舷，青蓑箬笠随长年。
诗成阁笔一笑粲，檐前急雨冲洄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