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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47首

心脏病发,住进北大医院,口占四首 其四

近现代启功

病床展转忽经旬,耿耿深宵百苦身。
去世来生谈总妄,哀多乐少历曾亲。
弥天莫补作心债,近死空书发愿文。
坠露无声如泪滴,清和夜宇胜秋旻。

心脏病发,住进北大医院,口占四首 其三

近现代启功

住院生涯又一回,前尘处处尽堪哀。
头皮断送身待老,心脏衰残血不来。
七载光阴如刹那,半包枯骨莫安排。
老妻啼笑知何似,眼对门灯彻夜开。

心脏病发,住进北大医院,口占四首 其二

近现代启功

已经七十付东流,遥计余生尚几秋。
写字行成身后债,卧床聊试死前休。
且听鸟语呼归去,莫惜蚕丝吐到头。
如此用缘真可纪,病房无恙我重游。

心脏病发,住进北大医院,口占四首 其一

近现代启功

衣钵全空夜半时,凡夫一样命悬丝。
心荒难觅安无著,眼小频遮放已迟。
窗外参差楼作怪,门边淅沥水吟诗。
咬牙不吃催眠药,为怕希夷处士嗤。

戏题时贤画达摩像六段

近现代启功

片苇东航,只履西归,教外之传。
要本心直指,不凭文字,一衣一钵,面壁多年。
敬问嘉宾,有何贵干,枯坐居然叫作禅。
谁知道,竟一花五叶,法统蝉联。
断肢二祖心虔。
又行者逃生命缕悬。
忆菩提非树,那椿公案,触而且背,早落言诠。
临济开宗,逢人便打,寂静如何变野蛮。
空留下,漫装腔作势,各相俱全。

次韵黄苗子兄题聂绀弩三草集

近现代启功

“口里淡出鸟”,昂然万劫身。
飞来天外句,刬却世间文。
眼比冰川冷,心逾炭火春。
娲皇造才气,可妒不平均。

自题新绿堂图,次杨君开先生韵

近现代启功

缥湘乍拂余尘暗,始讶流年换。
锦园明月旧南楼,识否当时青鬓不知愁。
墨痕翠滴浓于雨,点点增离绪。
乱红无语过芳时,又是浓荫密叶满平池。

踏莎行

近现代启功

美誉留芳,臭名遗屁。
千千万万书中记。
张三李四是何人,一堆符号A加B。
倘若当初,名非此字。
流传又或生歧异。
问他谁假复谁真,骨灰也自难为计。

西江月

近现代启功

七节颈椎生刺,六斤铁饼栓牢。
长绳牵系两三条,头上几根活套。
虽不轻松恰恰,略同锻炼晨操。
洗冤录里每篇瞧,不见这般上吊。

癖嗜

近现代启功

癖嗜生来坏,却无关,虫鱼玩好,衣冠穿戴。
历代法书金石刻,哪怕单篇碎块,我看着全都可爱。
一片模糊残点画,读成文,拍案连称快。
自己觉,还不赖。
西陲写本零头在,更如同,精金美玉,心房脑盖。
黄白麻笺分软硬,晋扫描隋唐时代。
笔法有,方圆流派。
烟墨浆糊沾满手,揭还粘,躁性偏多耐。
这件事,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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